西元 1550 年，喬爾喬．瓦薩里（Giorgio Vasari）獻給佛羅倫斯公爵的初版《藝苑名人傳（Lives of the Most Eminent Painters, Sculptors and Architects）》，是一部共有十冊的藝術史巨作。除了詳細記述了藝術家們的生活之外，瓦薩里無可避免地也討論了藝術家的作品和發表了評論，值得注意的是，他使用內容、地點或作品中特徵的方式來指稱作品，而非作品的名稱。這是因為，在當時，作品根本沒有取任何名稱。

從古典樂時期流傳下來的傳統是，作曲家們只為他們所編寫之曲目標上數字以供區分。即使大名鼎鼎的作品，例如：達文西的《蒙娜麗莎（Mona Lisa）》和貝多芬的《月光奏鳴曲（Moonlight Sonata）》，創作者本人都不是這麼命名這些作品的，這些名稱是由其他人後來冠上的。事實上，為藝術作品命名完全是現代才有的事。不確定精確是從何時及何處開始，直到今日，藝術作品的名字，仍然相當普遍地是由藝廊老闆、館長、評論家或贊助商來定，而非由藝術家本人。

追尋這項發展背後可能的原因，我們從惠斯勒最有名的畫作《惠斯勒的母親（Whistler’s Mother）》中可一窺端倪。至少，它後來的名稱是這樣。在 1871 年，倫敦皇家藝術學院本來要拒絕展出這幅作品，因為當時呈交的名稱為《灰與黑的排列組合（Arrangement in Grey and Black）》。普羅大眾和學院成員都想要一個更具描述性的名稱，所以惠斯勒為了展覽被迫取了一個副標題「藝術家母親之肖像（Portrait of the Artist’s Mother）」。由此，逐漸演變成後來為人所知的稱謂。

這讓人不禁疑問，名稱真的如此必要嗎？
如果畫家畫了一隻貓，把這幅畫稱作《貓》，好像沒什麼意義。字面上的、描述的比較清楚的名稱像是《我上星期四畫的一隻稍微看向右邊的小黑白貓》，也好不到哪去，甚至還會影響觀感。取名《黎明時分鬱金香造成的嚴重噴嚏》，也同樣沒有意義。惠斯勒在 1890 年寫出了《灰與黑的排列組合》事件帶給他的困惑：「對我來說，那幅我母親的畫作非常有意思；但是對大眾而言，他們幹嘛要、也怎麼會在乎那幅肖像畫的是誰？」

然而對某些人來說，名稱似乎十分重要。我最近參觀了一個展覽，看見一幅很奇妙的景象，一位女士匆忙地在展覽室裡頭走來走去，專心的查看每一件畫作旁的名稱和介紹，但對於畫作本身，卻都只有匆匆一瞥。儘管如此，至少她比那群愛照相、沒辦法不透過 iPhone 觀看世界的人要好一些；然而，和那位女士一樣的人也實在為數不少。我們常常可以在美術館或博物館裡看到一群人，熱切地看著或聽著導覽人員，甚至比他們花在看展覽品的時間上還多。節目介紹和冗長的解說，通常比它們試圖描述的主題還吸引更多的注意力。展覽廳可能空蕩蕩，但是藝術家訪談的影片總是圍繞著一群觀眾，就像蜜蜂圍繞著花朵一樣。

當被問到為什麼他們會如此感興趣的時候，人們常常的回答是，如果不知道作品名稱或相關資料的話擔心會看不懂。

為什麼人們會有這種感覺呢？可能想法是「藝術和一般人之間有一些隔閡」或是「藝術界營造出的神秘感」，但是我們要揭露的其實是更深層的核心概念。所以在認定這是完全自然的反應之前，讓我們更精確地釐清這個問題：是什麼使人相信，比起自己親自去看一幅畫，讀其他人寫的文字或聽其他人的評論，會更有益、懂更多、更有意思或更重要呢？畢竟，藝術家們已經不知說過多少次，談論藝術是沒有用的：

「畫作中最有價值的部分，正是無法以言語描述出來的部分。」喬治．布拉克（George Braque)

「試著解釋一幅畫的人，通常都挑錯重點了。」巴勃羅．畢卡索（Pablo Picasso）

「如果你講的出來，幹嘛還要畫？」

「談論一幅畫是沒有用的——一個人永遠講不出來，他只能在周圍繞圈圈。」法蘭西斯．培根（Francis Bacon）

「一位藝術家無法深論其藝術，如同一棵植物無法討論園藝學。」尚．考克多（Jean Cocteau)

如果你覺得需要寫一篇精彩的獨白來解釋你畫作的起源、意涵和意義，那麼或許該想一下你在創作的是一件藝術品還是一篇論文。一件藝術品能夠獨當一面；它不需要任何解釋。況且，當你在處理藝術這個主題的時候，你在處理的是高於語言的媒介。

為何要讓藝術委曲求全呢？
蒙娜麗莎有需要一個‘’話框‘’嗎？
這些觀點，真的很值得你來思考看看！如果你在藝術這個主題上，想要了解更多，也歡迎你來學習我的線上課程【美術老師沒教的藝術欣賞課】你將能破解藝術領域的三個迷思，以及跳脫創作框架的練習，讓你的藝術創作不再僅限於某些特定的框架，更能發揮你的創意！你還能學會三項辨識真假藝術的指標，讓你在鑑賞藝術作品時可以分辨出真偽。期待你也能跟我一起，享受藝術帶來的美好生活！